小時候同學常叫我"大象",不是因我有像大象一般長長的鼻子,而是我長得又高又胖。有點笨拙的我,缺乏女生的秀氣,因同學的取笑,常躲到棉被裡哭泣,甚至好幾天拒絶上學。大人認為我小題大作,但對年紀尚小的我,一種難以解釋的偏執,扭曲了我的人生觀。
之後,在一路的求學過程中,我總是偷偷瞄著那些臉孔漂亮、身材姣好的女同學,心裏同時控訴著父母,為何把我生得如此壯碩,有好幾年對母親心懷怨懟。
年紀稍長,想用各式各樣的衣服來遮掩我龐大的身軀,但是,無論怎樣打扮,我總是不滿意,心靈有個空缺總是填不滿,常對著鏡子想從世界上消失。
那一年母親去世了,姐姐才跟我提及,當年母親在生我時,患有妊娠糖尿病,生下巨嬰的我後,足足在病床上躺了半年。聽完姐姐的話,心裏難過的在滴血,母親冒著生命危險把我生下,卻換得我這樣輕蔑的對待,雖然後悔,但心裏的空洞依然存在。
幾年後,在教會中有一個身影吸引了我的目光,那個年輕女孩駝著佝僂的身體,幾乎縮成一團,歪歪斜斜地走往她特製的三輪摩托車,主動跟我微笑、點頭示意,於是便聊了起來。
原來,天生肢體嚴重殘缺的她,努力向上,在公家單位從工友一路到特考及格,不但養活自己、也照顧安慰年邁多病的父母、接濟經濟不佳的兄弟姐妹、鼓勵懷憂喪志的朋友-─她選擇將生命,當成獨自燃燒的火柴,兀自發光,溫暖在她四周的人。
望著她破舊的車子和變形的身影消失在遠方,我久久無法言語。
她是我遇過最美的女孩,勝過以前我羨慕的那些同學。
我驚覺,她是上帝派來的天使,為要教導我什麼是真正的美。真正的美不在一個人的身材有多好、長相有多漂亮,而在於由內而外蘊涵的良善。
至今,我的身材並没多大的改變,但生命隨著心念而更新,擺脫了憂鬱,再也不從膚淺的定義和角度去看待別人和自己,因為我領悟到,由心散發出的美最可貴,才是人生最真實的美。
101年度臺南市心理健康「關愛自己,從"心"出發」徵文活動『特優』作品
作者:張嘉瑜
由心散發出的美最真實、最可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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